花季(捌)凝煙-5

花季(捌)凝煙-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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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凌做了一場很長的夢。

她一個人在盛開著許多茶花的小茶園裡四處張望,繞了一圈,她真懷疑這茶園不在人間。

別說茶園週邊沒有任何明顯道路,連不小心走進來的花徑都找不到,夜色深重,蟲鳴四起,茶園沒有燈,四處卻散落著微光,場景美到有些詭異,但她不害怕,因為博人就在小屋子裡,靜下來可以聽到他用日文和別人低聲交談著。

談話對象應該就是博人要找的對象吧?既然聽不懂就沒有偷聽的問題,嘉凌坐在門前的矮凳上揉著腫脹的小腿邊輕輕哼歌。

好想彈吉他,好想把這時的感覺都錄下來,可手機只剩一點殘電,她想起阿婆很愛唱的幾首老歌,就憑著記憶輕輕哼著旋律。

背後的木門呀的被推開,一個沒見過的男子從屋子出來,低眉問她怎麼會唱這首歌?

這人好漂亮,美到嘉凌愣了幾秒才回過神,但他的問題也太沒常識了,這首望春風全台灣九成九的人應該都有聽過吧。

「原來如此,算來椿不告而別已數十載,新曲已成舊調。」他嘆氣自顧自說著,卻讓嘉凌聽得更矇,這人看起來頂多三十出頭,動不動就把幾十年擺嘴上,比博人還愛裝老。

那人像是聽到她的心聲,竟然很失禮的笑出來:「初初不知人間正經歷戰火,怨我無法離開此處尋她,多年來又怨她不來探望,忘了她必須謹守當家的責任和規則,無法親自來訪。」

「只顧著滿心怨懟,無視多年來椿多次派人捎口信來訪,我卻將門扉緊鎖,這樣怎能怨她呢?」聽起來他非常惆悵。

嘉凌聽人嘮叨時總是隨口應聲敷衍了事,可這故事的資訊量有點大,她努力理解還是有些消化不良,不得不舉手打斷對方:「對不起,這位大哥我想問,戰火是指真的打仗還是強調某個事件?你等的人又是誰?這些事和博人找你找不到有什麼關係?」

見他被問得表情複雜,像是有千言萬語不知該怎麼簡單說明,嘉凌尷尬的把手放下:「沒關係啦,不方便講不用理我……」

「這裡非一般人可輕易尋來之處,我很感激妳與吾兒同行,若非如此還不知要再誤會多少年歲。」答非所問後他便起身,遞給嘉凌一張紙:「妳的讚歌唱得真糟,山神聽了都會為之發怒,請記下正確的字詞吧,若有緣我們會再見。」

嘉凌愣愣的接過紙條,揉著眼睛想看清楚時卻發現意識開始抽離,只見那大哥微笑,輕聲說著:「吾兒還請妳繼續關照。」

「蛤?你說博人是你兒子?」嘉凌太過震驚,眼一睜就從床上彈坐起來,害在一旁看書的博人嚇了一跳。

原來是夢,夢境也太逼真了。

嘉凌心神未定的看著四周,卻發現她躺在博人房裡那張柔軟舒適的床上,身上還乾乾淨淨的。

「為什麼我會在這裡?茶園呢?你找到人了還是沒有?」要不是全身的肌肉過份緊繃,腳板上的水泡隱隱作痛,她真會以為陪博人上山也是一場夢。

看嘉凌如此驚慌,博人過來床邊安撫她:「妳是因為太勞累才昏過去,在家裡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。」

看來是博人一路把她從山上扛回家的,年輕人的一身蠻力真驚人,嘉凌暗暗佩服著,只是身上這麼乾淨,該不會也是博人幫她換衣清潔吧,意識這點的瞬間臉上一陣燥熱,趕緊把剛才做的夢講出來好轉移注意力。

「夢到茶園裡的那個人說你是失散幾十年的兒子,我就嚇醒了。」嘉凌語氣動作很誇張的形容著:「他很帥欸,可是看起來頂多三十幾,難道他剛上國中就和你媽交往生你了嗎?我的夢真的越來越誇張了。」

「妳見到的是我父親沒錯。」博人按捺不住嘴角上揚:「我父親的年紀比吳桑大得多,要下生我綽綽有餘。」

「最好是老吳比較小,他看起來絕對超過五十歲,我的夢亂演你也跟著亂講。」嘉凌沒好氣的頂回去:「我就沒問過齁,那你今年到底幾歲啊?」

博人噎了一下才回答:「我剛成年……」

嘉凌還在數手指:「日本成年是幾歲?十八還是二十?,那你比我小四歲欸。」

「嗯……大概七十幾吧,」講到數字時博人心虛的把聲音含糊過去,很快接了下一句話:「這沒什麼,時間之於我們的概念和一般人不同,要有契機觸動才能成年。」因為喜歡上妳,知曉情意動了心。

博人這番話太過超現實,嘉凌爆笑出聲拍他的肩膀:「幹!北七喔,最好你比我阿公還老,看你一本正經的結果都在講幹話,等我去換個衣服洗個臉,帶我去吃飯!快餓死了。」

嘉凌笑著要博人等她,邊一跛一拐的下床,直到進了她的小房間才將緊握著的拳頭張開,那張被揉皺的紙片上寫滿不太熟悉的羅馬拼音,字跡邊緣被手汗濡濕,微微的暈染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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