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季(捌)凝煙-1
一整季的宣傳即將進入尾聲,這天一早醒來時,嘉凌就知道今天有些不同。
前一夜博人似乎有話想說卻欲言又止,後來是有些強硬的從下午就纏著嘉凌,背後掛著一隻黏人的傢伙根本沒法練琴,這陣子的確是為了演出,每天重複練琴練唱的時數非常多,也就順勢休息一天。
兩個人整晚不只講了很多話,還親熱了很久時間,博人甚至在她講話時不斷在她身上落下許多吻,惹她笑個不停,下一秒又吻得她喘不過氣,只能不斷的用肢體摩挲來回應對方。
才剛到子夜,嘉凌這個夜貓子就被折騰的在博人的懷中昏沉睡去,只記得被他輕撫著長髮,小聲說著晚安。
平時博人不管多晚睡,總是會在早上七八點就起床,給自己弄點輕食當早餐,早餐後會花很多時間在看平板,嘉凌曾好奇的從背後偷瞄,上面一堆密密麻麻的英文圖表和數字,紅紅綠綠的線條起伏交錯,根本看不懂。
待晌午等嘉凌起床後再一起做飯,一起用餐。他經常趁午後去採購家用品和做些家務,傍晚若是開始做起份量大的肉類料理,多半是因為健志會來蹭飯,不然他偏好清淡的海鮮蔬菜料理多些。
被餵食的嘉凌則是不挑食,博人做的菜,除了納豆外她什麼都吃。
但今天才睜眼,就明顯感覺身邊的空氣有些不同。
沒有水汽沸騰的嘶嘶聲,沒有飄散在空中的咖啡香,嘉凌走出房門,博人不在,他去哪兒了?嘉凌鎮定心神後巡視整間房子,購物袋在家,慣用鞋也在鞋櫃裡,倒是厚重的登山靴和背包不在位置上。
巡了一輪,這才發現冰箱上貼著便條,上頭有博人一貫過份整齊的字跡,寫著「外出數日,勿念。」
她這才回神過來,全心灌注在表演的這段時間身邊總有博人在,兩人幾乎形影不離了幾個月,竟然就忘了他這個神秘的習慣,總是每隔一陣子就會消失,待數日後才會在凌晨回來。
冰箱上的紙條提醒著,博人是有任務在身才會來台灣,遲早是要離開的。
※
「丫頭妳不要老往這邊蹭,」好不容易送走博人,老吳對任何會引來人群聚集的事情都有深切的恐懼:「妳不是有表演要練,還要寫新歌,要不然去找朋友喝幾杯也行啊。」
「表演練團是下禮拜,寫歌練琴是晚上,我一個人在家很無聊,來幫你顧店不好嗎?」嘉凌理所當然的穿上圍裙搶走抹布,如同往常一樣的準備上工。
有問題!她一定有問題,這個回應太反常了!
平常若是這樣喊,她一定會很沒禮貌的頂嘴:「你再叫我丫頭,我就叫你老頭喔。」
趁著還沒客人上門,老吳直接把她摁在椅子上來場人生相談。
「丫頭,妳覺得那博人那小子怎麼樣?」
「幹嘛問這個?」她喜歡博人這件事有這麼明顯嗎?嘉凌心虛的回應著。「還好啦,算帥吧,剛開始覺得他嘴賤毛又多,不過相處久了就覺得還不錯啦。」
就不能坦率點嗎?老吳眼睛都扁了,光是那天表演完,一下台嘉凌直奔博人懷裡泣不成聲就明白了。
「那妳知道那小子的來歷嗎?」
「欸……大概知道吧。」嘉凌掰著手指把她知道的講了一輪,「從小跟媽媽移民到日本、和健志是表兄弟、沒什麼朋友、媽媽的娘家非常有錢、他媽派他來台灣處理事情,之後會回去繼承家業?」
都是一開始就知道的資訊,認識這麼久沒稍微更新一點嗎?老吳的腦子陷入運轉困難,勉強找出「不過問對方隱私是現代年輕人的交往模式」這個理由。
「丫頭,妳知道他事情辦完就要走了,還是想和他在一起?妳一個女孩子家什麼都給人家,不怕吃虧嗎?」
老吳更擔心的是剛熬過人生最低潮的嘉凌,過度寄託在感情上,萬一博人像當年他母親一樣突然消失離去,她是否會就此崩潰度過餘生?
「你才老頭,」嘉凌直到這時才回神過來:「你怎麼不擔心男生吃虧?我知道他遲早要回去,未來的事情交給未來就好,至少現在我覺得很快樂。」
正好有客人推門進來,嘉凌從椅子上跳起來,轉頭對老吳做了個鬼臉就前去站櫃台了。
老吳被嘉凌堵得語塞,看來嘉凌即使不知道博人的真實來歷,卻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,或許需要人生相談的對象是博人才對。